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撩然於心.

作者:一礫沙

文案

作為一個智商高於150,情商低於50的女法醫,蘇然然最不怕的就是面對屍體,最怕的就是面對活人,尤其是那種死纏爛打油嘴滑舌的紈絝富二代。

可越怕什麽,偏偏就越來什麽……

天才女法醫VS忠犬紈絝男

懸疑向小甜文

內容標簽:都市情緣 甜文 懸疑推理

搜索關鍵字:主角:蘇然然、秦悅 ┃ 配角: ┃ 其它:懸疑推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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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1|玉露

黃昏時分,天空像被墨汁染了一半再灑上些金粉,淺灰中隱隱透出殘存的金黃。t大校園裏這時剛過飯點,四處都彌漫著濕漉漉的味道,提著水瓶的女生們三三兩兩駐足在足球場外,為相熟的男生吶喊加油。

足球場上,竄動的身影碰撞著旺盛的荷爾蒙,一個穿著藍色t恤的男生瞥見女生們的眼神,帥氣地昂頭捋了捋頭發,將脖子上的汗珠甩出一個漂亮的弧線。

“靠!”他聽見對面有人大聲咒罵了一句:“又踢大了!”

藍t恤就著天際殘存的光亮望過去,發現足球被人踢到了場外一片荒蕪的草叢裏,那裏靠近後山,平時不太有人去,草色早已枯黃,還堆著許多不知誰手賤扔得垃圾。

“郝成,你去撿回來。”場上有人大聲喊著,那男生歪了歪頭,發現確實是自己離那邊直線距離最近,只得不情願地跑過去。

此刻天色已經十分昏暗,他沒戴隱形眼鏡,瞇著眼在綠根黃尖兒的草叢裏找到顆黑乎乎的圓球,於是回頭喊了一聲“接好了!”然後大腳一開把球踢回場上。

這腳一踢出他就覺得不對,果然在那圓球落下處,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:“這什麽鬼東西!啊……臥槽……”

郝成莫名打了個寒顫,連忙跑了回去,只見那顆黑乎乎的東西正孤零零呆在足球場中間,旁邊的人自動退到幾米之外圍成一個圈,很多女生已經嚇哭了,男生也嚇得臉色煞白,根本不敢多看一眼。這時他才終於看清,自己踢回來得那顆“球”上居然長了五官,皺巴巴的慘白皮膚上沾著黃黃的汙泥,眼球已經被踢得迸裂開來,那是一顆被割下得人頭……

早上8點,刺耳的警笛聲劃破了長空,一路響著疾馳到位於郊外湖邊的豪華別墅區,在這片平時少有人打擾的高端住宅區,這聲音聽得許多人心中忐忑,幸好警笛聲很快停在其中一座別墅門口,取而代之的是驟然響起得門鈴聲,然後,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,位於二樓的臥室門被敲得碰碰作響。

可任憑那敲門聲如何激烈,門裏都是半點都沒有回音,終於在過了幾分鐘以後,從裏面傳來一聲悶響,好像是枕頭打在門上的聲音,然後一個慵懶又暴躁的男聲傳出來:“滾!”

想到裏面那人恐怖的起床氣,拍門得傭人猶豫了一會兒,眼神又瞥到旁邊幾個身穿警服、神情嚴肅的男男女女,還是開口喊著:“少爺,有幾個警察說要來找你,你先起來一下。”

裏面依舊是毫無動靜,好像那塊門板是一塊黑洞,把所有聲響都吸得無影無蹤。站在旁邊的刑警隊長陸亞明不耐煩地對她使了個眼色,那傭人只得掏出鑰匙開了門。

一進門,幾個人都被濃濃的酒味熏得皺了皺眉,傭人把他們領進了門就很快溜之大吉。

聽見屋裏的動靜越來越大,大床上深藍色的被子動了動,終於從裏面鉆出個人來。

那是個年輕男人,黑色睡袍的領口斜斜散開,露出一小塊胸肌,短發淩亂地搭在額上,迷蒙的眸子半睜半閉,仿佛掛著層水霧,眼角微微吊起,這雙眼睛十分漂亮,放在男人身上,甚至可以說生得有些妖。

此刻那雙眸子正迷惑地看著眼前突然冒出的幾個人,然後,很自然地定在了站在陸亞明身邊的駱安琪身上。

駱安琪,25歲,是隊裏遠近聞名的警花,筆挺的警服穿在身上,也能隱隱現出凹凸有致的好身材。

那人揉了揉眼,終於挑起嘴角,嗓音裏還帶了些沙啞:“這是玩什麽呢?制服誘惑?”

“你!”駱安琪才入警隊不久,哪裏受得了這個,頓時氣得滿臉通紅,站在她旁邊隊員小肖也憤憤不平地上前一步,大聲喝道:“餵,你說話放尊重點!”

陸亞明皺了皺眉,伸手攔住兩人,一臉嚴肅地掏出證件亮了亮,說:“你秦悅吧?我們是市刑警隊的,這是搜查證,有樁謀殺案想請你配合調查。”

秦悅聽見謀殺案幾個字,才終於收起些輕佻神色,掀開被子走下床,然後被未開暖氣的屋子凍得“嘶”地叫出聲,連忙撈了件厚衣服裹上,他靠著桌子點了根煙,瞇起眼問:“謀殺?大清早的,你們是故意來找我晦氣的吧?”

陸亞明拿出張照片亮在他面前:“周文海,你認識吧!他前天晚上被人殺了,根據我們調查,他最後出現是在你這棟別墅裏。請你跟我回去一趟,接受調查。”

秦悅正在彈煙灰的手滯了滯,隨後又恢覆那副吊兒郎當的表情:“所以呢,他死了……和我有什麽關系?”這時,餘光又瞥見一個黑乎乎的背影正在屋子裏四處噴著什麽東西,另一個人則拿著相機拍照,頓時大吼一聲:“餵,那誰!你們幹嘛呢!”那人卻頭也不回地繼續做事,仿佛當他是空氣一樣,還是陸亞明開口解釋道:“局裏的法醫在做現場勘測,希望你配合一下。”

秦悅十分惱火,任誰一大早被揪出暖融融的被窩,被安上一個殺人嫌疑犯的名頭,看著一群人肆意在屋子裏折騰都不會高興到哪裏去,偏偏那群人還在不依不饒地等他回答,他於是揚了揚下巴說:“沒錯,人我是認識,也確實來過這裏,這就能證明我和他的死有關?你們警察辦案是不是也太容易了點!”

駱安琪本就為剛才的事不滿,此刻看他這種態度,終於忍不住開口說:“根據證人口供,死者當天和你在房裏爭吵,然後再也沒有人看到他走出去,所以,你現在是嫌疑最大的,這是我們根據事實做得合理推測。”

秦悅斜斜朝她瞥去一眼,然後朝那邊吐出口煙霧,指著睡袍暧昧地笑了笑說:“合理推測?那不如你現在給我合理推測一下,我一大早被你們從被子裏拉出來,這裏面到底穿了內褲沒?”

“你!你不要在這裏玩花樣!”駱安琪一時不防,又被他激到,連帶著說出口的警告也有些軟弱無力。

陸亞明的臉色也不太好看,他剛才多少顧及著秦悅背後的家族背景,不想把場面弄得太僵,想不到這人比傳言更加惡劣,在警察面前也敢出言不遜。

“穿了。”

這時,眾人背後傳來一個輕聲的回答,卻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,連秦悅對都有人會認真回答對這種荒謬問題感到吃驚。

他看見那個一直在忙碌的背影轉過身來,竟是個和駱安琪看起來差不多年紀的女人。

她扶了扶眼鏡框,簡單地自我介紹:“法醫主檢,蘇然然。”然後,神情坦然繼續說著:“這屋裏的溫度在10度以下,一個正常男人的睪.丸如果迅速暴露在冷空氣裏,會向體內縮起來,這種時候人體通常會產生應激反應,可你剛才起床只是披了上衣,並沒有任何對下.體的動作,可見是有布料包裹。”

秦悅瞪大了眼,一口煙竟忘了吐,嗆得他猛咳幾聲,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聽見女人在他面前一本正經說出睪.丸兩個字,屋子裏的其他男人表情也有些怪異,竟不自覺把腿夾緊了些。

眼看屋裏的氣氛迅速變僵,蘇然然卻好像見慣了這種場面,只平靜地朝床頭櫃指了指:“這就是合理推斷,如果需要證據的話,那堆衣服裏面並沒有內褲。”

其他人看秦悅一副見了鬼的表情,竟半天接不上話來,都暗自覺得出了口惡氣。

秦悅這時才仔細打量起來這個女人,只見她一身黑色套裝,裏面是深色高領毛衣,幾乎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,黑發束成最簡單的馬尾,眸子裏如古潭般波瀾不興,再加上老氣的黑框眼鏡,讓他腦子裏直接蹦出幾個字“教導主任”。

這種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女人味的異性一向不在他的關註範圍之內,所以他很快移開了視線,摁熄手裏的煙,盯著陸明說:“所以你們到底有沒有證據,沒有就趕緊給我出去,我好換衣服。”他又眨了眨眼,“或者你們想站在這裏圍觀我換衣服。”

蘇然然卻盯著方才噴過發光氨的墻角看了許久,又拿出試紙驗了驗,隨後走到陸亞明身邊說了幾句話。

陸亞明的臉色頓時由陰轉晴,看著秦悅說:“墻角發現有噴濺的血跡,經檢驗是人血,如果你不能解釋,就和我們回去一趟吧!”

☆、2|故人

一盞孤燈,四面白墻,明晃晃照著8個大字:坦白從寬、抗拒從嚴。

肖棟和駱安琪來過這個審訊室很多次,對面的人有唯唯諾諾、痛哭流涕的,有窮兇極惡、歇斯底裏的,但像眼前這個悠閑的好像來度假似的,倒真是第一次見。

秦悅雙眼微瞇,長腿隨意搭在桌子上,上身舒展地朝後靠去,可惜椅背有點硬,勉強用手枕著才舒服了點。如果不是對面的警察不耐煩地拍著桌子,他幾乎想就這麽靠著補個眠,畢竟他已經很久沒起過這麽早了。

肖棟焦躁地扯了扯制服領口,不厭其煩地重覆著幾個問題:“你到底說不說!前天晚上10點,很多人證都看到周文海去找你,你們是不是發生了爭執?你在昨天早上6點到7點這段時間在哪裏?”

秦悅斜斜朝他瞥去一眼,表情懶散,“我的咖啡呢?沒有咖啡提神,我什麽都想不起來。”

肖棟把手裏的筆一摔,惡狠狠地瞪他。

可惜上面特地交代過,這人的老子是鑫城很有能量的人物,最好不要輕易得罪,所以就算秦悅一再胡攪蠻纏,他也只能停留在用眼神飛刀子的地步。

這時審訊室的門打開,有人送了杯熱騰騰的咖啡進來,秦悅慢條斯理端起來喝了一口,隨後皺起眉,噗地吐了出來,一臉嫌棄地說:“速溶的?我從來不喝這個,給我去弄杯現磨的,對了咖啡豆最好用哥倫比亞的。”

駱安琪再也忍不住了,砰地一拍桌子站起,“你別以為背後有人撐腰,就在這給我們玩花樣,這裏是警察局,不是你胡鬧的地方!”

秦悅唇角一勾,聲音裏又多了幾分不正經:“我就喜歡玩花樣,而且我的花樣還很多呢,你有空要不要試試。”

與此同時,隔了一塊單面玻璃的房間裏,陸亞明搖著頭點了根煙,對著身邊站著幾個刑警說:“小肖和小駱還是太嫩,碰上這種難纏的就沈不住氣。”

他望著秦悅的方向吐了口煙圈,眼神變得鄙夷起來:“秦悅這個人,在城裏的那些公子哥裏可有名得很。仗著自己的老子是本市首富,行事一向囂張,什麽刺激玩什麽,算得上是聲名狼藉。幸好他還有個爭氣大哥,不然秦家就算有金山銀山也得被敗光。”

站在他旁邊的副隊長皺起眉問:“這已經一個多小時了,還是一句話都問不出來。陸隊,你覺得周文海是他殺得嗎?”

陸亞明輕哼一聲,低頭磕了磕香煙說:“現在屍體的其餘部分還沒找到,證據還不夠充足。不過這種人什麽事做不出,說不定吸粉吸得神志不清,失手殺了人也說不定。”

他餘光瞥到剛拿著一疊報告走進來的蘇然然,朝那邊笑了笑,順口問了句:“小蘇,你覺得呢?”

蘇然然怔了怔,轉過身很認真地觀察著玻璃對面的秦悅,然後開始分析:“我覺得他應該沒碰過毒。第一,吸毒的人通常嗜睡,他從我們抓捕現在,精神一直很好。第二,我們是8點多到他家,到現在已經將近4個小時,再加上睡眠時間,如果他真的有毒癮,差不多也該到了發作的時間。可他還能這麽冷靜地和我們繞圈子,說明他並不擔心時間拖久了,會被到看到毒癮發作。”她頓了頓,又補充了一句:“而且,他眼睛裏有光。”

染毒的人,註定用餘生獻祭,去換取那瞬間的歡愉。所以,一個癮君子的眼神可能是瘋狂、頹廢、陰鷙的,唯一不可能有的就是希望,也不會再有光芒。

那種眼神,她見過一次,就永遠不會忘記。

陸亞明點了點頭,蘇然然年紀輕輕就拿到雙碩士學位,兩年前以最高分考進市局,專業表現一直十分優異,是局裏的重點培養人才。只可惜就是性格有點孤僻,說話辦事都是硬邦邦的,除了公事幾乎不和同事有交流,私人時間都是獨來獨往,看著怪可憐的。

所以他有心想拉攏她和同事之間的距離,正好瞅著這個機會,希望大家能憑借討論熱絡起來,於是看了看其他幾人說,說:“我覺得小蘇說得挺對的,你們覺得呢。”

隊裏的另外兩名年輕刑警躍躍欲試正準備開口,蘇然然卻揚起手上的報告,做了最後的結論:“還有,他的尿檢結果已經出來了,是陰性。”

這一句話,把兩人正要說得話全堵在嗓子眼,不上不下、十分尷尬。

場面頓時變得有些難看,陸亞明輕咳一聲,勉強替她圓場說:“不錯嘛,想不到小蘇還會玩冷幽默。”

這次輪到蘇然然皺起眉頭,一臉莫名其妙:“幽默?我什麽時候幽默了?”

此刻,屋裏的氣氛終於到達冰點,最後陸亞明當機立斷,敲了敲玻璃說:“好了,就算他沒碰毒,也照樣是個社會的敗類、人渣!”大家連忙圍過去,你一言我一語表示的鄙夷,幸好有那人吸引仇恨值,場面才得以再度熱絡起來。

蘇然然絲毫沒察覺周圍氛圍的變化,只是盯著玻璃對面依舊吊兒郎當的秦悅,說:“我覺得,他好像在故意拖時間,他在等什麽人。”

陸亞明讚許地看了她一眼,突然又做了個手勢,示意大家安靜。

這時,外面走廊處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,陸亞明摁滅了手上煙,冷哼道:“沒錯,而且他等得人,已經來了。”

那邊審訊室的門已經被打開,一行人走了進來,為首那人濃眉薄唇,五官十分俊美,再加上剪裁質地皆是上乘的大衣,愈發襯得身形挺拔,氣質端方。

他一走進門,就輕易吸引了審訊室內外所有人的目光,只有秦悅撇了撇嘴,不屑地輕哼一聲。

站在他身後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掏出名片遞給肖棟和駱安琪,說:“我是秦悅先生的代表律師,王家成,這位是他的家人,來替他辦保釋手續。我們已經和局裏申請過,會陪同秦悅先生一起審訊。”

肖棟和駱安琪極少面對這種場面,正是舉棋不定時,陸亞明已經大步流星走了進來,說:“還是我來吧”。

他和王律師握了握手,又對著為首那人笑了笑,說:“秦氏集團的大少爺秦慕,久仰大名了。”

秦慕朗朗一笑,說:“真是抱歉,為我弟弟的事,給你們添麻煩了。”秦慕雖也是出身豪門,但為人處事謙和有禮,頗有君子之風,再加上出色的外形,輕易就能讓人生出許多好感。

秦悅瞇著眼晃噠著腳尖,好像這時才發現自己這位大哥的存在,做出誇張的表情說:“大哥,你終於來了,這些人冤枉我殺人,你一定得救我啊!”

秦慕朝他狠狠剜去一眼,說:“你是越玩越出格,還弄出個人命官司來,老爺子都給你氣病了!”

秦悅楞了楞,觀察了下秦慕的臉色,又露出不在乎的表情說:“反正他被我氣病也不是一兩回了,習慣了就好。”

“你!”秦慕氣急,上前狠狠舉起巴掌,想了想卻還是收了回來。

他並不知道,現在玻璃內外的幾雙眼睛多盼著這巴掌能打下去,替他們解解氣。

秦慕調整了下情緒,轉向陸亞明說:“陸隊長,你們放心,如果真有什麽事,我們絕不會因為他是秦家的人就姑息他。”

陸亞明淡淡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倒是另一間屋子裏的副隊長嘆了口氣說:“你們看看,都是同一個媽生得,這差別真不是一點半點啊。”

蘇然然依舊沈默地看著審訊室,只見秦慕搬了把椅子坐在秦悅身邊,頓時所有的光亮好像都集中在他身上,而秦悅的眼神好像黯了黯,不自在地偏了偏頭,想要躲避開身邊的鋒芒。

這時,屋裏的審訊終於能夠正常開展了,陸亞明用手指輕輕叩著桌面,臉上雖是笑著,目光卻有些銳利:“秦少爺這麽說我就放心了。這樣吧,我把案情再介紹一遍,昨天下午6點,有人在t大校園裏發現一顆人頭,經dna比對發現死者是本市書記的兒子周文海,而現有的證據表明,嫌疑最大的就是令弟,所以才請了他回來協助調查。”

死得是高官的兒子,嫌疑人是首富的兒子,屍體還只剩個頭,這件案子落在誰頭上都是個不折不扣的棘手炸彈。所以陸亞明才會暫時按兵不動,先讓兩個新人去審,希望能誤打誤撞問出些有價值的線索,誰知那個他半點也瞧不起的紈絝子,竟是十分沈得住氣,硬是熬到律師來了才開口。

想到這裏,他又覺得有些頭疼,於是把剛才的問題又重覆了一遍:“前天晚上10點,周文海找你做什麽?你為什麽發生爭執?”

王律師聽完,對秦悅點了點頭,示意可以回答。

秦悅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:“那天我家裏開party,正玩得起勁呢,周文海就跑來找我,問我是不是故意玩他。”他嘴角揚了揚:“我說沒錯,我就是故意玩他。然後他氣不過,就和我吵起來了。”

“你們之前有什麽積怨嗎?”

秦悅笑得有點得意:“我就是和他打賭,騙了他一輛車而已。”

陸亞明皺了皺眉,他對這種富二代爭強鬥狠的事不感興趣,接著問:“後來呢,後來發生了什麽?你屋裏的血跡怎麽解釋。”

秦悅聳了聳肩:“後來他吵不過我又想來打我,然後被我一拳打中鼻梁,流了不少血。我看下手重了,就讓他自己趴那裏清醒下,然後下樓去繼續玩,後來他什麽時候走的,我沒註意。”

陸亞明想起那顆頭顱的屍檢報告,確實有鼻骨碎裂的外傷,於是翻開一疊筆錄,說:“可是我問過當天參加聚會的人,沒人看見他從大門走出去。”

秦悅依舊是那副不以為然的神態,“那天人那麽多,誰知道他從哪裏走得?反正我再上樓就沒看見他了。”他調整了下坐姿,眼神淡淡一掃,說:“好了,我知道的就這麽多。你們非說我殺了人,證據呢?兇器呢?什麽都沒有,就想把罪都栽在我身上,我爸每年可要交不少錢,養得就是你們這種人。”

“秦悅!你少給我在這胡說八道!”還沒等屋裏幾人反應,秦慕已經皺起眉喝止。

王律師這時開口說:“秦先生說得也並無道理,如果沒有直接證據,警方應該放人。”

陸亞明的臉色陰晴不定,這時秦慕又看著他說:“陸隊長,家父昨天聽到這事就病倒了,現在還臥床不起。你看,能不能行個方便,讓我弟弟先回去,如果還有什麽需要調查的,我們一定配合。”他又笑了笑說:“家父和你們杜局長關系一直很好,剛才出門前他還來過電話,囑咐家父好好休息,不能受刺激。”

陸亞明冷眼看他們兩個一唱一和,秦慕雖是言辭懇切,但明裏暗裏就是在給他施壓,不由在心裏暗自咬牙,這秦家一個二個都不是好對付的。

這時,王律師掏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,說:“都打好招呼了,陸隊長放心,只要有進一步的證據,我們一定全力配合你們警方辦案,取保候審手續我現在就去辦。”

秦悅見果然沒事,嬉皮笑臉地朝他大哥伸出手去:“給我一根煙,快憋死了!”

秦慕瞪著他說:“你給我老實憋著吧”

這時,審訊室的門又被推開了,蘇然然迎著眾人的目光走進來,雙手撐在桌上,死死盯住秦悅說:“現場的血跡,根本不是一次擊打就能形成的,你說了謊。”

秦悅的眼神虛了虛,隨後又故作輕松地說:“那是我記錯了,我後來又打了他幾拳。”

蘇然然卻絲毫沒有放松目光鉗制,一字一句說:“你還有事瞞著我們,我一定會查出來。”

這是個結論,也像個挑釁,秦慕皺了皺眉,忍不住開口:“這位警官……”可他話還沒說完,蘇然然已經轉身大步離開,秦悅的臉色數度變化,終於爆發出一聲不合時宜地大笑來,秦慕忍不住拿眼角瞪他:“笑個屁!”

秦悅朝他擠了擠眼,神情十分愉悅:“她從進門起看都沒看你一眼,而且壓根就沒打算搭理你,大哥,你還沒這麽吃過癟吧。”

秦慕懶得再理他,內心卻多少有些不痛快。無論是論家世還是外貌,他習慣了走到哪裏都是眾目的焦點,確實還沒嘗過被人這麽忽視的滋味。

這時,他突然想起來,剛才那張臉好像有些熟悉,他記性一直很好,哪怕只是見過一兩次的人都不會輕易忘記,所以,他一定在哪裏見過她!

☆、3|宴無好宴(捉蟲)

灰瓦青磚,斜斜掩在黃綠層疊的枝葉裏。這是一座建築得極有格調的別墅,門前的游泳池裏碧波蕩漾,映出一片澄明的天際。

蘇然然見蘇林庭把車停了下來,奇怪地問道:“爸,不是說去吃飯嗎?到這裏來幹嘛?”

蘇林庭雖已經年近50,但因為常年只在校園和實驗室往返,身上還保留著濃濃的書生氣,鼻梁上托著金絲眼鏡,儒雅中又帶了幾分木訥。

蘇家的人都不擅長撒謊,所以他摩挲著方向盤,眼神有些發虛,說:“哦,剛才忘了和你說了,今天是帶你來我一個朋友家吃飯。”

蘇然然越發覺得狐疑起來,她這個爸爸從來只懂得埋頭搞研究,哪裏有空交什麽朋友,更何況是這麽有錢的朋友。於是她皺了皺眉,繼續追問:“什麽朋友?我認識嗎?”

蘇林庭的表情越發窘迫,低下頭擠出一句話:“是你秦伯伯,你忘了嗎?小時候你常到這裏來玩的?”

蘇然然突然明白過來,問:“你是說秦氏集團的秦南松嗎?”

她見蘇林庭默認,頓時氣得拔高了聲音:“爸,你明知道我們組現在正在查他兒子的案子,這種時候怎麽能跑到他家來和他們接觸,這是違反規定的!”說完她沈著臉拉開門下車,然後“砰”地甩上門,賭氣沿著來路往回走。

眼看這個一向脾氣溫吞的女兒發了火,蘇林庭也知道是觸碰到了她的底線,於是連忙打開門追上去,聲音裏帶了幾分懇求:“然然,你是最清楚的,爸爸手上的那個項目,這些年全靠秦南松出錢資助,他現在開口讓我們過來,我實在是不好拒絕!而且我已經和他說了,我們就是來吃個飯,絕不會讓你做違反原則的事。”

他生怕蘇然然走遠,慌張地伸手去拉,卻被腳下的石頭絆得一個踉蹌,差點把眼鏡摔到地上。蘇然然回過頭,看見父親這副狼狽的樣子,頓時又心軟了起來。

5年前,蘇林庭的實驗室開始研制一種新型藥物,如果能成功,可以使人體基因自行重組,甚至能讓斷肢再生,器官自行修覆,這無疑將是人類醫學史上顛覆性的進步。

可這項研究實在太過超前,無論是政府還是民間資本都不看好能成功,最後,幸好有秦氏集團出錢資助,才得以順利進行至今。

作為女兒她再清楚不過,蘇林庭把一生的心血都投入到這項研究中,幾乎是不眠不休,成天紮在實驗室,今天只怕也是經過許多掙紮,才會厚著臉皮帶她來這裏。

蘇然然想到這裏,又替父親覺得有些心酸,在心裏反覆思忖後,才止住腳步說:“那我們先說好,只是吃飯,關於案子的事,我一句都不會說。”

蘇林庭忙不疊地點頭,兩人於是按響門鈴,由傭人領著穿過庭院。

透過庭間葉片層疊的光影,蘇然然擡眼就望見秦悅正斜靠在陽臺欄桿上抽煙,襯衣衣袖隨意挽起,薄唇緊抿,陽光將他額前的碎發投下陰影,淡淡遮住漂亮的眉眼,竟意外地為他添了幾分深邃和寂寥。直到看見他們兩人走進來,秦悅才掛上慣常的輕佻笑容,微瞇起眼沖她吐了口煙圈。

進了別墅的大門,秦南枝早和家人等在客廳迎接。蘇然然看了看四周,覺得有些局促,自從父母離婚後,她再也沒有來過這裏,所以這位秦伯伯一家給她留下的印象早已十分模糊。

現在看起來,秦南枝雖是上了年紀,但仍顯得高大英挺,難怪能生出兩個外形出眾的兒子。站在他身邊的秦夫人更是顯得風姿綽約,歲月幾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麽痕跡,甚至還帶著些年輕時的嬌媚氣質。

耳邊響起客套寒暄的聲音,這種場面讓蘇然然覺得特別不自在,她勉強擠出個笑容,和秦南枝夫婦打了個招呼,就低頭縮著身子躲到一邊。

秦南枝是何等精明的人,見她不願應酬也不勉強,只讓傭人招呼著她入座,然後拉著蘇林庭敘舊,兩人是大學時就認識的老友,只是後來一個從商一個投身科研,碰面的機會並不太多。

蘇然然被領著坐在靠陽臺的小沙發上,順著窗口透入的光線,看青綠色的茶葉尖兒困在小小杯口裏打轉,內心已是後悔不疊:早知道是這種局面,還不如申請回局裏加班。

這時,她聽見有個溫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:“蘇小姐,我們又見面了。”

蘇然然擡起頭,就看見秦慕那張俊俏的臉龐,正笑得如春風般動人。

她拘謹地對他點了點頭,秦慕卻在她身邊坐下來,遞過來一杯果汁,說:“我看你拿著茶半天沒喝,是不是不喜歡,我又讓她們給你倒了杯果汁。”

他姿態朗朗,笑容親切,蘇然然忍不住在心裏想:這人果然是交際高手,永遠都能讓對方感到妥帖又舒適。

秦慕往後靠了靠,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說:“你還記得嗎?小時候,你到我們家來玩,也是這麽幹坐著,後來覺得無聊就讓我借書給你看。”

蘇然然歪著頭想了半天,隱約記起來確實有這件事,於是點了點頭,說:“嗯,那書我還你了。”

秦慕沒想到她會回這麽一句,他摸了摸鼻子,繼續打趣說:“幹嘛這麽緊張,我可不是來找你要書的。”

蘇然然“哦”了一聲,然後瞪著眼直楞楞望著他,意思是:那你到底想說啥?

秦慕有點笑不出來了,他總不能說我只是隨便找個話題聊天而已,你好歹配合一下嘛。

兩人於是幹瞪著眼,一時無話。這讓秦慕覺得十分挫敗,他自詡精讀人心,無論什麽話題都能拿捏得恰到好處,只要有他在的場面絕不會冷場,所以這一刻就顯得越發難熬。

幸好這時來了個堪稱救星的電話,秦慕頓時如釋重負,借口要講電話溜之大吉。

同時松了口氣的還有蘇然然,她最怕和人單獨相處,要花費心思去理解對方的意思實在很累,還是自己一個人呆著自在。

而透過一扇窗戶,站在陽臺的秦悅正看得津津有味,直到手機“叮叮”連響幾聲,才有空低頭看了眼:幾條未讀微信擠在一起,最後一條是:“怎麽了,幹嘛不回話,你是不敢出來了吧?”

他叼著煙十分愉快的回覆:“廢話,這世上還沒有我不敢做得事。”他想到剛才那幕,又憋著笑回了一句:“你見過能讓我哥把天聊死的人嗎,那場面實在是很精彩!”

對面那人顯然也十分吃驚:“不會吧,就你哥那人,連對著大爺大媽都能談笑風生,還有他聊不下去的人?是誰這麽有才華?”

秦悅擡眼看著一直沒變過姿勢的蘇然然:膝蓋並攏,雙手交握,背脊挺得直直,好像一個認真聽講的小學生,真是從頭到腳都寫著“無趣”兩個字。

於是他想了想,低頭回了幾個字:“一個奇葩。”

然後他從陽臺繞了進來,對蘇然然笑:“餵,你是不是很不會聊天?”

蘇然然秉持絕不和犯罪嫌疑人私下接觸的原則,淡淡把眼睛瞟向一邊,全當他是空氣。

秦悅卻半點不介意,一屁股坐在她身邊,胳膊搭在她身後的靠背上,說:“你看,咱倆好像都不太討人喜歡,是不是還挺般配的。”

蘇然然依舊一言不發,只是轉過頭,用冷淡的目光瞅著他,瞅得秦悅心裏一陣發毛,不自覺往後退了退,決定還是不要招惹這女人比較好。

這時秦夫人開始招呼大家上桌吃飯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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